2022年12月25日 星期日

大正年間的狄更斯

這個故事開頭想必大家都很熟悉:
「 毛利已經過身。故事對chia起點。論伊ê死,無一點-á thang僥疑ê所在。牧師、役場ê書記發落葬式ê人,以及Kian-līn攏有tǹg印佇伊埋葬ê證明書。Kian-līn ê名佇生理場是真有信用,伊所tǹg印ê無論是啥物攏thang做確實ê保證。老ê毛利確實已經過身。」(白話字請參考下圖正文第一段)



沒錯,這篇出現在1925年台灣《芥菜子》(Koi Chaai Chi)的翻譯小說〈聖誕歌〉(Seng-Tan Koa),就是英國小說家狄更斯的A Chrismas Carol. 《芥菜子》是長老教會的刊物,全部是用白話字(羅馬拼音)寫的。還好師大台文所的「台灣白話字文獻館」已經把許多白話字文獻轉寫成漢羅版,閱讀起來便利許多。

1925年7月1日《芥菜子》第一號(創刊號)刊頭


這個吝嗇鬼到底有多吝嗇呢?
「Ah!總是Kian-līn是一个「一圓拍49結ê守錢奴」。實在伊是「虯koh儉,餓鬼koh雜唸」外界ê寒熱kap伊毋相捌。燒氣伊袂燒,冷氣予伊袂寒;無有風比伊khah強烈;無有雪比伊khah無情,無有大雨比伊khah殘忍。風、雨、雪有khah贏伊;in照in ê大量來落來吹,總是Kian-līn袂會,慈善施濟ê事Kian-līn做袂到。」
教育部臺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有「一个錢拍二十四个結」,這個小氣財神更厲害,拍四十九個結!「餓鬼koh雜唸」、「燒氣伊袂燒,冷氣予伊袂寒」都非常生動。
這篇作品的譯者陳清忠(1895-1960)是台北人,父親是馬偕的學生,也是牧師。陳清忠留日,在京都的同志社大學加入橄欖球隊,該球隊獲得全日本第一屆橄欖球大賽冠軍,後來陳清忠還擔任隊長,十分厲害。他返台後在淡水中學擔任英文老師,當然也成立了台灣首支橄欖球隊,所以有「台灣橄欖球之父」的稱號。

台灣橄欖球之父陳清忠
照片來源:台灣白話字文獻館


《芥菜子》是陳清忠在1925年創立的刊物,他自己的譯作和創作都不少。也有不少名家作品,喬叟、莫泊桑都出現過。這篇Seng-Tan Koa(聖誕歌)連載三次,出現在1925年七月號、十月號、1926年一月號,可惜未完,三個spirits只出現了第一個 「過了聖誕的神」( Ghost of Christmas Past).雖然這篇文字最後在括弧中寫道(猶未了,後號欲閣紲接),但並沒有見到其他部分。
最後來欣賞一下鬼魂出現的場景:
「Siāng一時聽見佇地下室親像有人拖真重ê鐵鍊teh行佇酒桶頂liak-liak 叫,lòng-lòng哮ê聲。後來彼个聲ná khah大,漸漸對樓梯起來,直直對門裡來。隨時對門裡經過,連鞭到房間內,忽然毛利ê陰魂徛佇伊ê面前。拄欲入來ê時,欲失欲失ê蠟燭火,忽然大光,宛然親像蠟燭火teh講:『Ah!阮捌伊!毛利兄ê陰魂lah!』 ê款式。」

忽然毛利ê陰魂徛佇伊ê面前


祝大家聖誕節快樂!
更正:我之前說1958年泰來譯的《聖誕鬼異》是台灣第一個譯本,其實1925年這篇《聖誕歌》更早。不過只有前半,沒有譯完,所以《聖誕鬼異》還是第一個全譯本。https://tysharon.blogspot.com/search......

2022年12月15日 星期四

紅花俠的「紅花」是什麼花?

1963年,國語日報社出版的《紅花俠》(The Scarlet Pimpernel),描述法國大革命之後,英國貴族隔海營救法國貴族的故事。作者Baroness Emma Orczy(1865 -1947)也是貴族(女男爵),不過她是匈牙利貴族,嫁給英國平民。故事中的男主角平常裝的呆呆的,連自己的老婆都瞞住了,暗地裡又會化妝,又會計謀,超級帥氣。

國語日報社1963年版本


這個故事在台灣似乎版本不多,至少不像「小公子」或「苦兒流浪記」那麼風行。不過洪炎秋的譯本倒是相當受歡迎,到2000年都還有再版紀錄。洪炎秋的譯本1954年就在《東方少年》月刊連載了,不過單行本倒是沒有在東方出版社發行,而由國語日報社發行。

1954年七月開始在《東方少年》連載


洪炎秋的譯本根據的是日本《小學五年生》月刊1953年十一月號別冊附錄《紅はこべ》,封面上有「少年少女大冒險繪物語」字樣,是198頁的單行本。改寫者是近藤健(1913-1989),插畫家是中山正美(1914-1979)。


1953年《小學五年生》附錄



英文原作31章,近藤健改寫為13章,洪炎秋譯本也是13章。中譯本的章名悉數按照日譯本直譯:
1. 正義の怪人 (正義的怪人)
2.海の宿 (海濱旅社)
3.スパイ (間諜)
4.しょうこの手紙 (真憑實據的書信)
5.まめけのパーシー (滿不在乎的「巴西」)
6.スパイが勝った!? (間諜終於得勝了)
7.ビボの最後 (「比博」的下場頭)
8.アルモンドの帽子 (「亞爾蒙德」的帽子)
9. あつ 紅はこべ  (啊,紅雞腸草花)
10. かもめの声 (水鷗的叫聲)
11.かくれ家 (隱藏的巢穴)
12.追われる紅はこべ (被追迫的紅雞腸草花)
13.輝く勝利 (光輝的勝利)

插圖部分,中文版沒有直接採用日文版插圖,但有幾張圖的模仿痕跡相當明顯。


《紅はこべ》插圖:守門的比博攔查老太婆



《東方少年》插圖。馬車、人物的位置和裝束模仿上圖,但多畫了馬匹



《紅はこべ》插圖:法國貴族藏入空桶



《東方少年》插圖:三個桶和人物模仿日畫,但把其他人物也畫進來。


《東方少年》這幾張插圖都沒有出現在國語日報版。但國語日報版也有模仿日本插圖的痕跡,如下圖:



日文版彩圖:巴西夫人在樹後偷看


國語日報版插圖:夫人、樹、懸崖、馬車的位置都和日版相似




洪炎秋在北京住過二十多年,譯文中有不少北京腔,如「撒潑的老梆子」、「答他的碴兒」、「頂點兒事」、「下場頭」、「猛孤丁」、「胡嚕」等等,兒話語也很多。但偶爾也出現疑似台語詞:像是「那個法國革命鬧得最歡的時候」,還有小店掌櫃收受酬勞時會說「貪財了,貪財了」,十分有趣。
日本這種雜誌附冊非常難找,因為日本國會圖書館裡收藏的雜誌都不收附冊,往往只能看到書目上有此附冊,卻見不到內容,徒呼負負。加上附冊並不會再版,十分稀少,在古書店也是大海撈針。我曾在神保町的兒童書、漫畫專賣店花了好幾個下午,一本一本看過各種附冊,一無所獲。這本《紅はこべ》是在網路上盲買的:我在國會圖書館看遍1954年以前的各種版本,都不是洪炎秋譯本來源,我猜應該就是某種附冊了,所以某日見到網路上有孤本在賣,雖然封面很不像,還是決定出手賭一下。結果運氣真好,就這樣找到源頭了。

洪炎秋在國語日報版(1963)的「寫在卷頭」提到,這部小說曾編成電影,「五六年前也曾經在台灣映演過」。1963年的五六年前,大概是1958年?可能放映的是1934年的英國片吧。日本的寶塚歌劇團也有這個劇目,2017年還有演出。這部作品也有改編成音樂劇,在百老匯演出。看來俊男美女、貴族、英雄、間諜還是永遠受歡迎啊!

最後一個小問題:紅花俠的「紅花」是什麼花?洪炎秋寫「紅雞腸草花」,林紓譯為「紅繁虂」,王夢梅譯為「紅繁縷」,是一種草本小花。看看英文版的封面好了:大概是像這樣的花吧。





2022年6月11日 星期六

原來不是金絲雀!




這篇「可愛的金絲雀」出現在1957年的《學友》雜誌。內容描述一個十五歲的女孩「麗美」,因為肺病的緣故,從台北休學,到和平島療養。在島上遇到了可愛的五姐妹,結為好友。後來麗美病癒要回台北了,去找五姐妹道別,卻在她們所謂的家看到一個白髮老人的手推車上有個鳥籠,裡面有五隻金絲雀悲哀地看著她。原來這五姐妹是金絲雀變的。「棕色羽毛,橘紅色胸毛,迎風招展,五隻金絲雀搖晃著身子,可愛的眸子發出光輝,齊朝著麗美的臉看著。」



這個故事雖然以台灣的和平島為背景,但內容的日本風味很重,尤其插畫看起來就是日本少女雜誌風。但我以關鍵字「金絲雀」找了好久都找不到。逐期看過那幾年的少女雜誌,終於找到源頭以後,才發現自己的鳥類常識不足:「棕色羽毛,橘紅色胸毛」根本不是金絲雀!難怪找不到。



這篇原文是日本詩人西條八十的「愛のこまどり」,谷俊彥繪圖,刊登於1955年的《少女クラブ》。こまどり是日本歌鴝,跟金絲雀的長相差很大!想來台灣譯者可能是覺得「歌鴝」對讀者太陌生了,改用大家比較熟悉的金絲雀。但原文中五姐妹「穿著橘色高領毛衣,棕色大衣」的描述就落空了。
原故事的設定是十五歲的「澄子」因為肺結核,從東京來到伊豆海邊養病。「五十三里の相模灘とおくに伊豆の七島がうす墨のように浮かび出て」就變成了「對岸的基隆嶼,遠處的金瓜石,像淡墨似地浮現出來」。雖然歌鴝不是金絲雀,地名的本土化倒是蠻自然的。






2022年5月5日 星期四

台灣最早的格列弗遊記

明治42年(1909年)10月25日,台灣的《教育會雜誌》漢文報開始連載〈小人島〉,一共連載四期(從第二期開始改名〈小人島誌〉),是台灣最早的格列弗遊記。署名蔡啟華抄譯,「抄譯」是日文,意思是節譯。這部作品一定是從日文轉譯的,因為裡面有出現假名リリフウト和 ミルレンド ,以及十四五「町」、「三階」等日文用法。明治42年雖然還有一本日文譯本《ガリヴァー旅行記》,但出版日期在11月,晚於連載開始日期,所以可以排除。而比《小人島誌》早的日譯本目前只見到明治13年的《鵞瓈皤児回島記》初編。譯者是兩個人:片山平三郎口述,九岐晰筆記。


來源:日本國會圖書館




蔡啟華在正文之前先寫了一段世界無奇不有的開場白,又說:

「英吉利者。恰如我邦之島國也。四圍環海。瀕海之人。每好遊於海。故關於航海之談話。自古以來頗多。其中最趣味者。為魯猛爽及涯里覔。」

魯猛爽是從「るびんそん」音譯的,就是魯賓遜。魯猛爽要用台語念喔!當時還在晚清,文言分離,寫的是漢文文言,發音是台語。涯里覔就是ガリバル(鵞瓈皤児的假名注音)前三個字,也就是格列弗了。

這段前言頗有趣味。「我邦之島國」應該是從日本人的角度說的吧!當然,日治時期的台人也是日本子民,所以稱「我邦之島國」剛好。但我們現在一般都說小人國、大人國遊記,蔡啟華卻特別強調「小人島」,可能是受到這本《鵞瓈皤児回島記》的影響,因為書名特別強調最後格利佛回「島」(回到英國)。

《鵞瓈皤児回島記》雖是「初編」,但後來並沒有看到第二部,所以只有第一部的內容,也就是小人國的故事。因此,這也可以說明為什麼蔡啟華只有譯出小人國,因為他用的來源就只有小人國。

「人山」、「六寸」關鍵詞都確認是一樣的。還有敵國邦號「武禮夫士具」就是從ブレフスク音譯的。但《鵞瓈皤児回島記》有八回,蔡啟華濃縮成四回,的確是「抄譯」而不是句句對譯。從開頭可知,日譯本還是比較詳實的翻譯,維持第一人稱,從家世開始交代(五個孩子的第三子);中文譯本卻是改為第三人稱,「其涯里覔者。是英吉利船之醫生也。素以船為宅。往來遠近大洋。」是相當精簡的重述了。

《鵞瓈皤児回島記》正文首頁



蔡啟華的文言節譯本


譯者蔡啟華應是詩社成員,作品不少,但譯作僅此一部。我在大正十五年的《台灣教育會》上看到「送蔡啟華君挈眷留住日本」,詩社同仁紛紛寫詩贈別,看來可能後來移民日本了吧。

以疫情開端的故事:秘密的花園

1964年,洪炎秋的《秘密的花園》在國語日報社出版,和他翻譯的《黑色的鬱金香》、《丁香花下》等都屬於「給兒童改寫的世界名著」。這幾本作品其實跟國語日報其他出版品很不一樣:國語日報通常都出二十世紀中後期的、像是紐伯特獎的當代兒童文學,很少十九世紀作品;而且因為本來就是兒童文學,也很少改寫版。這種十九世紀、二十世紀初的世界名著改寫本,其實比較像東方出版社的調性。因為這幾本書其實一開始都是在《東方少年》月刊上連載的,只是後來洪炎秋到了國語日報社,把這幾本作品也帶過去了。
《秘密的花園》就是1957年在《東方少年》月刊連載的,譯自1956年日本《少女クラブ》三月號的附册,改寫者是村松千代,內頁插圖畫家是江川みさお,但彩色封面是另一位畫家勝山ひろし畫的,所以女主角的長相有點不同。第一張插圖是孤僻的小梅莉和背後盛裝的男女,雖然方向相反,但還是可以看出來是同一張圖。《東方少年》連載的時候,每一張圖都用上了;在國語日報社出版的時候,插圖則大幅減少,但第一張圖還是留下來了。 不過國語日報版的圖說是「脾氣古怪的梅莉得不到爸媽的歡心」,讓讀者誤以為後面的男女是她的父母;但其實故事一開始她媽媽是在跟一個客人說話,那個客人是殖民地衛生官員,是來警告她們霍亂疫情已經在本地(印度)爆發。可惜為時已晚,小梅莉的奶媽、父母在幾天內都全死了,其他僕人也都逃走了,獨留下她一個人。
1956年《少女クラブ》三月號贈送的副冊

日文版的第一頁



1957年《東方少年》月刊上的連載


東方少年版悉照日文版的分段和插圖





1964年國語日報的出版單行本



國語日報版不再分段,刪掉大部分的圖,但保留了第一張插圖



疫情期間,看到這個故事的開頭,還真是觸目驚心啊!其實原來的故事對這個媽媽的批判力道更強:他們原本有機會早點撤離疫區的,是因為這個虛榮的漂亮媽媽為了參加一場晚宴延誤了撤離時機,導致全家都命喪印度,只剩下小瑪麗一個人。原文裡殖民地官員安排孤女瑪麗去投靠唯一的親人姑丈(而且姑姑已經死了),日文用おじさん,中文版翻譯成「舅舅」,讓我多年來都覺得這個舅舅真的太不近人情。原來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姑丈,冷漠以對就合理多了。
和Burnett的另外兩部名作《小公子》、《小公主》比起來,《秘密花園》更有深度:雖說三部小說的主角都是孤兒,但小公子還有媽媽在,小公主沙拉也曾有爸爸寵愛,只有秘密花園的瑪麗從小就無人關愛。小公子和小公主都是一開始就個性超好,一路都是兒童典範;瑪麗卻是心理受傷的孩子,從一開始的驕縱寂寞,到後來與表哥的自我療癒過程,人物發展更為成熟。難怪近年來在兒童文學領域中,成為三本小說中最受矚目的一本。




2022年3月22日 星期二

真假千金的故事

千金小姐被調包,和丫頭互換身份,本來就是常見的戲劇題材。
這個故事在1954年的《東方少年》月刊和1956年的《學友》都有出現,而且兩個刊物的插圖是一樣的,一看就知道系出同源。《東方少年》的題目是〈丫頭換小姐〉,單色印刷;《學友》的題目是〈頂換的孩子〉,套色印刷。標題的圖是兩個嬰兒,坐著的是戴帽穿長裙,小姐裝扮;躺著的穿著簡單,應該是奶媽的孩子。故事是說奶媽自己的孩子和小姐一樣大,有天只有她一個人在,她一時興起把自己的孩子打扮成小姐,陰錯陽差就把兩人互換,正好主母臥病一個多月沒見孩子,所以也沒發現,其他人更只認衣服不認人,就這樣養大了孩子。

1954年12月的《東方少年》月刊




1956年四月號的《學友》



《東方少年》沒有說明來源,頗為難找;還好《學友》在故事最後註明「譯自蘭姆作『列斯達先生的學校』」。循此線索找到故事原名 “The Changling”,是蘭姆姐弟中的姊姊瑪麗蘭姆寫的,出自Mrs Leicester's School(1809)一書。這本書收錄十個少女講的故事,七篇是姊姊瑪麗蘭姆寫的,三篇是弟弟查爾斯蘭姆寫的。“The Changling” 是第一人稱自述,敘述者說她從小是千金小姐,奶媽常帶與她同齡的女兒來跟她一起玩,後來奶媽的女兒透露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是奶媽在她們倆嬰兒時期調了包。奶媽十分後悔,對假女兒/真千金萬分疼惜,但又不敢承認。假千金聽了以後,頗為糾結,又想讓對方拿回小姐地位,又不願喪失自己的地位。後來男爵爸爸叫要她寫一齣兒童劇,給他們一群貴族小朋友演戲,她就把千金和丫頭被奶媽調包的故事寫出來,想說又沒人可以證實戲劇就是事實。沒想到演出當天,奶媽帶著真千金也來看戲(她並不知道她們會來),戲到中途奶媽就尖叫,跟男爵夫妻坦承犯下調包大錯。男爵本來要送官究辦,真千金下跪求情,後來男爵原諒奶媽,真千金回府,假千金只好來寄宿學校Mrs Leicester's School唸書了。以後看能不能像簡・愛一樣,嫁給有錢人才能返回貴族生活了。


1809年第一版的Mrs Leicester's School



〈丫頭換小姐〉和〈頂換的孩子〉都譯自1954年日文雜誌《少女クラブ》(少女俱樂部)的〈とりかえ子〉。〈とりかえ子〉的插畫是著名的美少女畫家蕗谷虹兒(1898-1979)所繪,十分美麗。日文的改寫者是伊藤佐喜雄,也改寫過不少兒童版世界名著。他把這故事美化了,改成第三人稱,而且假千金毫不遲疑,最後真假千金還情若姐妹,皆大歡喜。(也太天真就是了)至於Mrs Leicester 為什麼會變成「列斯達先生」?因為日文版寫「レスター先生の学校」,《學友》的譯者舊照搬過來,沒想到日文的「先生」其實是老師的意思,所以不小心幫老師換性別了。

1954年的《少女クラブ》


日文版


東方版


學友版


比較三個版本,《東方少年》譯法比較自由,《學友》連段落都和日文版一致。奶媽的女兒 Ann《東方》翻為「安娜」頗為自然,《學友》卻翻成「阿恩」,顯然受到日文版「アン」的影響,沒想到就是常見的「安」。

日文版把結局改為皆大歡喜


1950年代台灣的兒童刊物如《東方少年》、《學友》、《新學友》,甚至到1960年代的《王子》,都頗依賴日本來源。除了講談社的《少女クラブ》之外,小學館的《女學生の友》、《小學六年生》等也都是常見的取材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