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六種語言譯本!--巴金的《倫理學的起源和發展》

        上次談帕米爾書店的三本克魯泡特金作品，都是匪書(請見7/4網誌)。查書目發現其實帕米爾書店還有一本克魯泡特金，但師大無藏書；今天趁颱風前到國圖借來一閱，原來也是巴金所譯，特補述一篇。上次兩本巴金譯作《我底自傳》和《麵包與自由》都署名「巴克」，這本署名「李費甘」，書名也改了，原來的書名是《倫理學的起源和發展》，1928上海自由書店出版，1941年收入平明書店的克魯泡特金全集。
        其實「李費甘」算是很有誠意的假名。巴金姓李，名堯華，字芾甘。芾讀作費(我記得歷史課讀過書畫家米芾)，所以「李費甘」就是「李芾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巴金。
       帕米爾版本收錄了三個譯者序，以及俄語編輯序、英譯者序、世界語譯本序、西班牙文譯本序及法譯本序，洋洋灑灑三十頁，陣仗浩大。三個譯者序看起來是出上篇時的序、出下篇時的序和出全書時的序共三篇。譯序很驚人:

      [人生哲學]原著為俄文。我是根據英、法、日、世界語、西班牙五種譯本重譯的。...各本底註釋一律保存；為便利讀者計，我另外加了幾十條註釋，一律註出「芾註」。...譯者自信翻譯本書時所負的責任，不僅在忠實地解釋我們底大師底思想，而且要在可能範圍以內，使之成為全世界上更完備的版本。因此在內容方面有各本之長，而無各本之短。...若有根據西文本批評我底譯文者，極表歡迎，但批評時請至少根據三種本子，因為我翻譯時，常將各本對照擇善而從，結果便不得終於一種版本，加以各本都不免有錯誤，欲忠於一種版本，亦勢所不能。

     這樣的譯者真是太強了，還要至少根據三種本子才能批評，誰有辦法批評呢? 他會的還不止這五種語言，因為他在下篇的序中說:

     上篇是根據五種本子(英、法、日、西班牙、世界語五種)翻譯的，下篇也是根據五種本子(即英、法、德、日、西班牙五種)翻譯的。世界語譯本只有上篇。德文本亦有錯落處。...

     這樣算起來，整本書不就是根據六種語言轉譯了嗎? 上篇的序頗有情致，娓娓道來，寫到每日翻譯到深夜聽到雞啼的光景，還提到他寫給哥哥的信上說: 

    近來我在拼命地譯[人生哲學]，我底全副力量都用在這上面了，...自然要這樣地度過一個人底青春，也許是可憐的事，然而現在我也找不到更美麗的方法。

     這篇序寫得很動人。帕米爾版留下完整的序，也很仔細地把每個書名「倫理學」都改為「人生哲學」。又，加上這一本，巴金被冒名出版的譯本就有七本了。

1973年帕米爾書店版本，署名李費甘譯，實為1928年巴金所譯

香港中文大學所藏為1941年平明書店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