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版本的《無窮恨》為姚定安所譯,原書名為"813" |
「亞森羅賓以一身兼為劇盜和偵探,是一個亦兒女,亦英雄,風流倜儻而任俠慷慨的人物。」
法國作家Maurice Leblanc (1864–1941)所創造出的亞森羅蘋,是我小時候的最愛之一。和風流倜儻的亞森羅蘋相較之下,英國的福爾摩斯似乎黯淡無味許多。當然,我小時候看的是東方的兒童版本,根據愛書人李志銘的考證,該套亞森羅蘋是根據南洋一郎的日譯本轉譯的。 詳情請見李志銘的 「久違了,怪盜與名偵探」一文。但李志銘接下來的這段話卻大有問題: 「原本由沈志明妻子應文嬋(1912-1987)翻譯的《亞森羅蘋俠盜案》亦改作《亞森羅賓案》,是戰後台灣島內最先流傳面市的譯本。」
其實這套台灣啟明版的亞森羅賓全集,1959年和1960年兩版都是署名「啟明編譯所」,一看便知是譯者留在大陸時的標準做法。掛上老闆娘應文嬋的版本沒有年代,可能是後來老闆夫婦赴美避難之後員工出的,啟明1975年版的《三劍客》也掛應文嬋的名字,但內文是曾孟浦根據伍光建譯本改寫的白話本《俠隱記》,當然不是應文嬋翻譯的。所以我一看便起了疑心。回到亞森羅賓全集,如果不是應文嬋翻譯的話,是誰翻譯的呢?
今天從網路購得其中一本《無窮恨》,立刻展開調查。啟明的書一般並不難查,很快就查到是上海啟明1942年姚定安的版本,對照內文完全一致,標準啟明作法。接著又根據書上的內頁資料,逐一查出各本譯者:
一、《在監獄中》,林華翻譯。
二、《鬥法》,林華翻譯。
三、《移花接木》,姚定安翻譯。
四、《神秘的鐘聲》,林華翻譯。
五、《無窮恨》,姚定安翻譯。
六、《身後事》,姚定安翻譯。
啟明版的《身後事》,亦為姚定安所譯 |
全套六本,兩位譯者各翻譯了三本,第一本《在監獄中》前面的〈小引〉由兩位譯者共同署名。 啟明版廣告詞「亞森羅賓以一身兼為劇盜和偵探,是一個亦兒女,亦英雄,風流倜儻而任俠慷慨的人物。」就是出自這篇〈小引〉。這篇〈小引〉還有一點非常有趣,在分析作品特色時還刺了福爾摩斯一下:
亞森羅賓的故事...借劇盜而吐社會的不平,
則比福爾摩斯徒為法律與資本家的鷹犬,較高十倍。
以前的譯者還真敏感,我就沒想過福爾摩斯與資本主義的關係。
另外,李志銘又說,啟明出事之後,「短短幾年內,台灣啟明版全套《亞森羅賓案》和《福爾摩斯探案集》旋即在書店架上蕭然隱退..而其間所造成的出版文化斷層﹐自然就不可避免地從日本翻譯圖書來填補了。」事情也沒這麼單純。啟明版是消失了,但抄襲者還在默默地替啟明開枝散葉。下面這本台灣智揚出版社的《亞森羅蘋全集》(1986年版本,署名張鼎譯),是我從香港舊書店買回來的,一直沒對出源頭,今天也一併破了案,原來就是啟明版。《無窮恨》改名為《古城血案》,其他章名及內文沒有什麼大變動,「大佐」、「司帳」、「合意的人兒」、「見問」、「新聞紙」、「害病」等都照抄不誤,頗有民初風情,只是「羅蘋」之名已深入人心,全書的「羅賓」都改為「羅蘋」。另一個比較奇怪的變動是啟明版有六本,智揚版卻少了第二本,就是亞森羅蘋對上福爾摩森那一本。從目錄判斷可知,1976年長城版、1987大夏版、甚至今年才出的漢湘版,都同為啟明一脈。
1994年將門文物出版,只收《在監獄中》和《神秘的鐘聲》,皆為林華所譯 |
1986年智揚版本,全一冊,除了《鬥法》未收之外,其他五本均收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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