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啟明出的翻譯書,一律署名「啟明編譯所」譯,並不用假名 |
台灣啟明是1950年代的主力出版社,出書甚多,但卻因政治而嘎然中止,十分令人同情。上海啟明成立於1936年,創辦人是上海世界書局老闆沈知方之子沈志明,但台灣啟明的發行人是沈志明的妻子應文嬋。現在台灣的圖書館內還能找到1946上海啟明版本的書,應該是在戰後到戒嚴這四年間合法進口的。1950年代初期的書,有些還有譯者名字,但後來就乾脆全數掛名「啟明編譯所」。啟明在1950年代中期出了上百種書籍,絕大多數都是自家上海版本重印,封面版型大多一樣,因此要查台灣啟明的實際譯者並不難,只要找到上海啟明的書,通常即可順利破案,所以啟明的懸案不多。我們已還原116本譯者名字,數量超過其他任何一家出版社。
1950年代,新興、大中國這些新成立的出版社,都用假名翻印大陸舊譯,來源很雜,有文化生活的,有世界的,有商務的,還有春明,春江,雨絲等一大堆,只有啟明始終規規矩矩,多半只出他們上海啟明的版本。但偏偏是這樣的出版社出事。1958年台灣啟明翻印了1932年陸侃如和馮沅君合著的《中國文學史簡編》(上海開明),其中第二十講「文學與革命」結尾提到無產文學運動:
作這個運動中心的團體有左翼作家聯盟,藝術劇社等,雜誌有萌芽,拓荒者,創造月刊,太陽雜誌等。從這個中心出發,幾乎震撼了全國。但不久便招了當局之忌,書店封閉了,團體解散了,雜誌停刊了,書籍禁售了,整個運動就壓到地下去了。但我們瞻望前途,卻抱著無限的樂觀!
1959年2月28日,沈志明夫婦被捕,罪名是「歌頌共產文學」,以叛亂罪起訴。以當日的氛圍來說,這個案子的確是啟明不夠小心,沒有把這段話刪掉,看起來是有點和「當局」過不去,何況當初的「當局」也就是1959年的「今上」。此案重判也不無可能,還好兩位人脈夠力,沈志明的女婿黃克孫是麻省理工教授,在美奔走,驚動多位黨國大老營救,包括胡適、葉公超、黃少谷等,並因美國介入,終於有驚無險,3月兩人交保,6月獲判無罪,兩人隨即赴美避難。
老闆娘一走,後來啟明出的書就亂了,尤其是1960年出版的十二厚冊「世界文學大系」。簡直像是要把手上各種書都盡可能放進去一樣,不但各家出版社的來源都有,連排版也沒有統一,字體忽大忽小,更誇張的還有橫排直排放在一冊的,和早期啟明版本整齊從容的味道完全不同,令人難以相信這是同一家出版社出品。
以這第六冊為例,包括六個劇本和兩篇希臘羅馬偉人傳,文體就不怎麼統一。後來發現這冊多篇出自鄭振鐸主編的《世界文庫》(上海生活書店)。《世界文庫》每月出一厚冊,從1935年5月到1936年4月共出十二冊。其實我覺得啟明連「世界文學大系」的概念也是來自於《世界文庫》。兩者都有一半是中國古典文學(啟明是把中國之部和外國之部分成兩套,世界文庫則是每期都中外各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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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明世界文學大系外國之部第六冊以劇本為主
啟明亂了之後,成為後續許多翻印書的重要源頭。正文的很多書都是從啟明來的,一直到1978年的遠景世界文學,也還有好幾本取材自啟明這一套書,如《簡愛》、《奧德賽》、《唐吉訶德》等都是。以下是啟明世界文學大系各書來源。只有第一冊似乎是新作的,既有署名,也沒有找到先前版本;其他各冊都只署「李石曾」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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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冊
第二冊
(內頁:羅密歐與裘莉葉達,彭德羅著)
第三冊
第四冊
第五冊
第七冊
第八冊
第九冊
第十冊
第十一冊
第十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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